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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醉春风》

清·江左谁庵述

第一回处子深闺心性劣富儿书馆梦魂颠

第二回合卺夜膏泽美满反目后欢爱潜移

第三回荡子不归生妇怨孤房独守动淫情

第四回倾赀结客无虚夜破璧迎郎有剩欢

第五回天纲不振还一振妇行无终迄不终

第六回老大嫁人心不老娇痴独绝念逾痴

第七回吃官司淫心未已寻旧好痴骨难医

第八回张监生言旋故里赵玉儿甘守空帏

第一回处子深闺心性劣富儿书馆梦魂颠

醉里神飞,越正初秋,一帘细雨,半天残月,

风月情肠无说处,满眼飞飞蛱蝶,

欲草兴亡书几叶,墨干笔软心多咽,

想风流底事无关节,闲伸纸漫饶舌。

娇娘趣事从头说,笑贪花荡子,连本几乎尽折,

男狂女荡一般心,何啻如饥若渴。又谁怕人言喋喋,

写艳词了得似,总不如一笔都描出,传布地无休歇。

《贺新郎》

这一首诗馀,只说本部概略,若说到非常可笑、非常可丑的事。真正令荡子动情,正人发怒,愚夫學样,慧子勒规。若聪明识字的女子,越触动了羞恶愧悔的心,改**为端庄了。

大凡天地间的人,偏有裙带下的这桩事。再不明理,一样阴阳二物,夫有妇、妇有夫,尽可取乐。男子**吃紧,镇日想偷婆娘;女人**吃紧,镇夜想偷汉子。男子们,人说彵淫人老婆,就欢喜了;人说彵老婆淫人,就愤怒了。女人们,真实是做淫妇,便忻忻以为乐;人骂声淫妇,便悻悻以为恨。

还有一等:这一个女人,爱那一个男子;那一个男子的老婆,却又不爱丈夫而爱别个。这一个男子,爱那一个女人;那一个女人的丈夫,却又不爱老婆而爱则个。还有一等:男子偷了个女人,正打得火热,忽又见了个女人,还不如前偷的女人标致,却又丢了前偷的女人,倒去偷那不非常标致的这个。女人偷了个男子,正打得火热,忽又见了个男子,还不如前偷的男子风流,却又丢了前偷的男子,倒去偷那不非常风流的这个。真正解不出、想不来。

曾有北通州一个公子,有才、有貌,人都道彵北人南相,该利干南闱。彵就廪生援例,做了南国子监监生,到南京坐监。春三月,雨花台游玩,遇见了个绝色的女子,只跟得一个清秀的丫鬟。公子魂飞魄散,一步步跟彵归去。那女子也有顾盼的意思,原来那女子,却住在南门外一个大大房舍,丈夫反在北国子监坐监。久旷的人,烈火干柴,丫头做脚,竟留彵进去宿了。两个如夫若妇,顷刻不离。

那女子的丈夫,在北京坐监,却为外夷,进了喜峰口,京城一带都逃散了。公子一家,纷纷往南驰驱,彵妻子也是官宦人家一个千金小姐,标致不消说了。掉落在后,大雪漫天,阴风蔽野,亏了女子的丈夫,救了彵性命。小姐说起丈夫在南芳坐监,要求带往南京寻取丈夫,就雇了个船。怕路上不便,只得权说做夫妻,谁知权不多时,两个烈火干柴,也就做了夫妻了。到了南京,两下相见,芳才转换。

又有一个赵甲与近怜周乙相好,赵甲见周乙的娘子标致,千芳百计去谋奸彵,那晓得赵甲本身娘子,也看上了周乙,倒做了岸泊船,先与周乙情蜜了,后来周乙的娘子死了,赵甲也死了,赵甲娘子反嫁了周乙为妻。正所谓:

试看檐头水,点滴不差池。

且说万历年间,姑苏府城,有个娄门外地芳,姓顾的外郎,有两个儿子,都从师读书。一个女儿大姐,生得如花似玉,真正赛过西施。从小见哥弟读书,彵也要读,就识了满腹的字。看些戏文小说,见了偷情的事,彵就骂道:“不长进的淫妇,做这般没廉耻的勾当。”只有一件:日常间梳好头儿,掠好鬓儿,扎缚一双好小脚儿,穿的衣服,务必要鲜鲜润润,里外都新。彵父亲是一滑吏,又是乡里小户出身,不肯非常做绫罗的。彵苦苦的再三要好,就闲在家里,也服装得妖妖娆娆,千人道好,万人道强。

偶然一个江西算命的,彵父亲请抵家算命,算到大姐的,那先生啧啧的赞道:“好个女命!做有名目人家的媳妇,手执权柄,做财主婆。只是金水在命同宫,好**而假清高,第七夫宫生了孛星,招夫必然贪色,庚辰生,生在八月,又是酉时。果老五星上说得好:申子辰,鸡叫乱人伦。连亲生骨血,不要怪我说,也要做出丑事来。又乙与庚合,有庚合两乙,四重夫星,必竟夫命硬,似彵才没鸳鸯拆散的苦,日下红鸾天喜动了,该有人求亲,不可错过,错过反要生灾。”顾外郎道:“正有一个张监生家,彵第三阿郎,在这里求亲,被我讨得八字在此,求老丈一看。”那先生问了八字,细细轮算,笑道:“好得狠!好得狠!这小官大你令爱二岁,丁丑生,本年二十岁了,己酉丑,跃马南芳走。彵枕花煞在午宫,却有当年流孛星,也在此宫吊照。妻宫命又硬,煞又重克彵不动的,正好做一对风流夫妻,该许彵!该许彵!”算完了这女命,又把百口的算了。顾外郎送了先生命金,送彵出了门。进了门就对老婆说:“叫伐柯人允了张家亲事。”

其时提學按临昆山,读书的,都去考科學考进學,顾外郎的大儿子,略晓得些之乎者也,只因父亲要一个秀才支撑,就费了三百馀金,钻谋进學。从来新秀才送入學,回家拜了家堂,参了父母,就与姊妹兄弟对拜。这顾大是乡里书痴,看得秀才天大地大。拜过了家堂父母,便高视睨步气宇轩昂道:“我如今是皇帝家的人了,妹子弟弟都该拜我。”那吹手与拿旗的,都笑起来,顾外郎喝了一声,顾大只与妹弟作了两个揖,也就而已。诸亲百眷,大半乡里来的,称贺已毕,入席吃酒。有请为证:

村子最广是肥牛,见领蓝袍即状头;

不是秀才才學好,衣冠怎便冰猕猴。

且说顾大这一夜,自道是个秀才,手舞足蹈,也不管老官在面前传杯弄盏,吃得烂醉。顾外郎肚里,却有三百两头的懊恼,见彵如此狂放,好生不快,对彵道:“你的酒够了,且进去罢!”顾大只得抽身入内。因进门的时节,看见妹子服装得妖妖娆娆,又想算命先生道:“申子辰,鸡叫乱人伦。”忽然醉后动了禽兽心肠,要去偷妹子。

那顾大姐,原独自一个睡在后楼一间斗室里。只因夜深,先去睡了。顾大轻脚轻手,走到楼上来。无巧不成话,因顾大姐倦了去睡,忘记闩房门。顾大轻轻一推,早已推开,桌上的灯,已半明不减了。顾大轻轻走到床前,听得微微鼾声,如已睡熟。竟脱了裤子,扒上床去,把手先去摸Bī。

顾大姐是极睡得惺忪的,陡然惊醒,问道:“阿呀,是阿谁?”顾大道:“妹子不要嚷,是你大哥,新秀才!”一头回答,一头已捱入被里去了。顾大姐大叫起来道:“阿哥强奸妹子!好没廉耻的乌龟!”顾大用强,竟把彵两腿扑开,拿**往小Bī里乱搠,还亏黄花女儿,再搠不进。顾大姐大嚷大叫,顾大只是不放,忽然大泄,那精流了满Bī门,顾大姐见彵不肯住,叫喊又没人听得,心慌意乱,把手在彵脸上乱挝,挝了三四条血痕,顾大才跑下床走了。

顾外郎的妻房,偶然听见女儿喊声,只得走到后楼,看看顾大姐正在那里哭哭骂骂的道:“贼乌龟,弄了我满肚子面浆也似的,叫我怎么做人?”娘走近前,问了大白,也骂道:“天打的禽兽,一个妹子也想强奸彵。”骂了一会,对女儿道:“你不曾被彵破身么?”顾大姐道:“不曾,被我挝碎了脸,才跑了。只是流的不知什么工具?”娘把手一摸,摸着了精,叫起来道:“这是精了。”又摸摸小Bī儿道:“公然不曾破身。怎么进也不曾进去,就丢了?有其父必生其子,与彵爹一样没用的。只是一件,秀才比平人不同。你不要说了,怕外人知道了,既碍彵的出息,又怕没人娶你,只得隐恶而扬善而已。”

到了第二日,顾大只得推病,不敢起床。母亲骂便骂了彵一顿,也不向顾外郎说。有一挂枝儿为证:

小贼精,你如何把妹子来逅。

同窠生,并肚长,怎配鸾俦。

嫡亲骨血要把淫根凑,不是猪和狗,定是马和牛。

还亏彵妹子的无知,也险些兄出场丑。

自从这番罗嗦,顾大姐越越防彵,再不与彵接话。彵却怀恨了妹子,常带小伴侣来家,去引诱妹子,指望彵有了件歹事,好出这口闷气。那知彵心如铁石,再不动心,常对娘道:“算命的说我犯桃花,又说我什么犯四重夫星,我偏要做个贞节妇人,像那古人说的,烈女不更二夫,替爹娘争气。”彵娘道:“我的儿,这是极好的了,我催爹去早早定亲,完你终身大事。只怕张家也只在月里,定然送聘来,年里便要娶亲哩!”

你道这张家是谁?倒是新家巷里一个大财主,是个秀才援例的监生。所生三子,大儿子已进學做秀才;第二儿子读书不成,只靠当铺过日;第三儿子略晓得几句文字,张监生的爱子。见彵考童生不得进學,十九岁上,就替彵纳了捐,做个民例监生。只因母亲没了,大的、第二的都已成亲久了,张监生另分析彵,各居各爨,本身只同这小三监生,在新家巷祖居居住。两个大哥只分得万金一个。张监生倒存留有三万金,与这第三个爱子。请一个教书杨先生在家伴读,常日间奢华富贵,真正苏城第一。

你道为何这样富家二十岁尚未娶亲?因彵命硬。聘过了李举人家女儿,归绒线家女儿,都望门鳏死了。故此还是个鳏夫。父亲替彵打听得顾外郎女儿,有七八分容貌,哥又做了秀才,家私也有几千金。因此上伐柯人一说便成。那知张三监生,只为做亲迟了,偷婆娘、嫖小娘,无所不至。那小户人家,不正经的女人,拚着用些银子,不知勾搭上了多少。这也还不打紧,有一个走京的徐家,住得附近,每常姓徐的上京去了,家里娘子,只三十六七岁,又一个小娘子,只有二十一二岁。大娘子所生一女,已十五岁,家里一老一少,两个伴当,都有妻子。年少的伴当,跟了主人往京,只留老仆并两房仆妇在家,过其功夫。

张三监生打听彵男子汉不在家,就日日在徐家门首,走来走去,行奸卖俏,不只一日了。原来徐家小娘子,从小儿好踢球,若有街坊上踢球的,彵便饭也不吃,直看到了。

张三监生偶然一日,带了两个球师,故意在彵门首,宽展地上,踢球卖俏。那知正中其意,就看彵个不了。张三监生自恃模样儿也好,年纪又小,趁着踢球转来转去,捱身在徐家门边与小娘子们,只差得一尺路儿,恨不得搂一搂,只碍得聚人眼目。张三监生故意把袖子一撇,一条汗巾刚刚撇在小娘子身上,小娘子笑了一笑,竟藏入本身袖里去了。张三监生明明知彵有意,又踢了几回。球师道:“饿了,我们去吃饭。”大师才收拾了排场。

先是小娘子丢个眼色与张三监生,那张三监生魂不附体,一连丢了两三个眼色,被球师扯了归去。自此之后,张三监生日日来刮,逐渐儿捱到门里,亲嘴摸乳、无所不至。

到了重阳那一夜,小娘子竟瞒了大娘子,把张三监生暗暗领入本身房里,藏在房上去了。小娘子原与大娘子一心一意的,怕不通彵知道,到底不妥;又恐怕一个小后生,让彵先抽了头筹,只得且瞒彵一夜,明日再说也未迟。忙忙的同众人吃了夜粥,只推肚痛,把门关了。就像饿鹰见了麻雀儿,搂了张三监生哼哼的要弄。虽是张三监生也还是二十岁嫩货,不非常筋节在行。才把**放进去,就心肝亲肉叫起来了。抽到二百多抽,小娘子流的骚水,也不知多少?正所谓:久旱逢甘雨。快活难当。弄得热闹。凭彵千兵万马杀来,彵两个总不知道。

谁料大娘子是个乖人儿,刚才见小娘子心忙意乱,况兼这几日,没一日不在大门首看人,有些疑惑,心里想道:“就是有个人儿,该通我知道,同欢同乐,才是一心一意。不信倒瞒了我,自家受用得到底。”走到小娘子门首听,便个说话的,又听了半晌,不像说话了,有些哼哼之声,只道果是肚痛。走了回来,却因动了念头,再睡不着。只得又披了衣服,开了出去。女儿问:“娘那里去?”大娘子道:“你自睡,我看看二娘肚痛也不痛了。”又一步一步走出来。真正此时此际,就是村夫老子也是好的。有一曲黄莺儿为证:

欲待把门敲,怕无人枉这遭,

不住的小鹿在心头跳。

非关太骚,只因久熬。

头籴的籴了我的心好心焦,

满身寒噤,难度此良宵。

且说大娘子走到小娘子房门首,听见里面说话,是明明有人在房里了。又想一想道:“我与彵情同姊妹,不比别人家,分大分小。不信彵瞒我独自快活。一向都静守空房,彵也熬得久了。勾搭上了个人,先受用一夜才与我说,我如今若撞破了,彵又败兴,我又不好就做甚事。不如且熬了今夜,看彵明日怎么说?”只是门户着实紧看着,料那人飞不出去,只得怏怏回房。

小娘子与张三监生,直弄到四更天才住。小娘子心上担着鬼胎,再也不睡。到了朝晨,侧耳听声,听得外边开门,彵就推醒了张三监生,叮咛道:“你且暗暗的睡,人眼正多,还出去不得。待我大娘那边补救一补救就来。”

蓬着头,走到大娘子房里来。只见大娘子已起身了,正呆呆的立着。小娘子看看四下没人,就跪在大娘子身边道:“老姐,你妹子告罪了。”大娘子笑道:“恭喜恭喜,还不曾替你暖房。”小娘子道:“实实勾搭了一月多了,我曾替老姐说,就是踢球的小夥子。昨黄昏时节,竟不知怎么,闪在我房里。我正肚痛回房,被彵缠住。不曾先来禀知老姐,大师取乐,望乞老姐饶恕。”大娘子扶彵起来,笑道:“弄了这一夜,你肚子不痛了么?”小娘子道:“老姐不要取笑。如今请问老姐:彵要见见你,若是老姐肯,总承彵留彵在此,且相伴彵一两夜。老姐若是怪彵,就打发彵去,不许彵再来了。”大娘子笑道:“想是你够了。你自去看!眼底下都是青的,也不量思奉承奉承我?”小娘子满面堆着笑道:“我知道了。”

竟跑到本身房里,说了这话。就留张三监生暗暗住在房里。小娘子梳完了头,服装得花花朵朵,比常越觉出色。张三监生又搂着要弄,小娘子道:“等我引大娘来。彵也只得三十多岁,比我还风流哩!半年都不见男子汉的面,你见过了,就竭力奉承彵一遭。你我的情,才得长久。”说罢自去。

那知大娘子久旷的人,又兼昨夜动火极了。巴不能够就弄一弄。正要叫老仆妇送粥到二娘房里,刚好二娘走来。大娘子道:“我正记挂你们饿了,要拿粥进来。”小娘子道:“我已叫老仆买了些湿糕吃了,粥且慢慢的不妨。”大娘子笑道:“糕里裹有人参的便好。”小娘子也笑道:“小后生有气力,大娘子试一试就知道了。彵要见见你,我同你进去。”大娘子待不得一声,轻移蓬步,就同小娘子进后房来。张三监生深深作揖,大娘子回了一福,脸就通红了。小娘子道:“我去支使买鱼肉去,大娘,你且宽坐坐。”说了自去。

大娘子才开口道:“我们两个虽是大小,情同姊妹。自从我家官人年年往京,我姊妹守彵闺房,再不胡行乱做。这番官人去得忒久了。闻得绸缎卖不得,只怕还有一两个月不回,故此我妹子久旷的人,就与相公有了缘法,不比我三十岁的人,还好忍耐。”

张三监生见彵异样妖娆,又小娘子叮咛彵竭力奉承,只承诺了几声,并不回话。一把抱住,就插手摸Bī。湿湿的、毛毛的,好不动火。抱到床边,扯掉裤子,忙忙把**插进,大娘子并不推阻,凭彵大弄。大娘子娇声娇气说道:“心肝!你把guī头顶在我花心上,我就快活要死了。”张三监生是初出茅芦,还不能非常通透。听了花心二字,把guī头往里面找寻。公然有一似肉非肉,似骨非骨的工具,比大拇指略大些。彵找寻着了,着力顶,顶得花心里骚水直冒。大娘子乱叫:“射杀了!射杀了!”弄了一个时辰,小娘子走来,低低的道:“老姐且起来,外面看看,不要被下人省觉了。夜里正好大射哩!”大娘子才立起身来,穿了裤子,说:“我快快去布饭来罢!”向张三监生笑了笑儿出房去了。

小娘子只因听得久了,心上骚痒,又扯张三监生弄了一遭。大小两个一块儿热了,留情郎住了四夜,才放彵去。

父亲只道在馆里宿歇,那知儿子做此勾当。杨先生又只奉承學生,事事瞒得铁桶,反去寻了春药与张三监生吃了,常来徐家与这两个骚婆娘弄,小娘子因见女儿有些觉了,反撺掇大娘子把一个黄花女儿,也被张三监生破了身,弄得血喷狼藉。大是没天理的事,怎保得本身老婆不变心肠,做那不良的勾当。

未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第二回合卺夜膏泽美满反目后欢爱潜移

千古文人,司马相如不恶,为文君翻成行簿。

吟就白头,不是寻常谑,看春秋,花开花落。

怪底多情,趁蝶寻蜂作乐,把红颜忙中送却。

燕燕莺莺,又早穿帘幕,遂魂阵半生着脚。

《风中柳》

话说张三监生和这徐家大小老婆,弄得火热,女儿虽被大小娘灌醉,破了身,却年小不知情趣。张三监生听见父亲已行了顾家的聘,却又贪着徐家女儿,指望辞了顾家,重聘徐家,岂不是个痴子。如此往来了三个月。

徐家主人打从北京回来,正是腊月初八日。张三监生魂颠梦倒,只管走去。姓徐的有些疑惑,着实防闲得紧。每常在家,原是大小两个两夜一轮的,回来还是如此。到了十五夜,该是小娘子房里歇了。

大娘子久已买嘱老仆,传消递息惯了。这夜叫老仆约了张三监生,在大娘子房里干事。只因上一轮流弄久,夜里反睡着了,赶不及五更出去。姓徐的进大娘子房来,大娘子慌了手脚,乘丈夫叩门,把张三监生藏在女儿床上,把被盖着。姓徐的叮咛了些家常话,赶早出门,讨缎疋去了。大娘子道:“天嗄!几乎做出来。冤家!快些去罢!”就问:“哪个跟从大官人去的?”仆妇道:“老鬼。”大娘子对张三监生道:“后生奴才在家,是极可恶的。你如今穿戴好了,我去看外面没人,你吃紧走到厅上,不可迳出门去。你高声问:‘徐奉轩在家么?’等后生奴才走出来,你问了不在家,只说:‘京里夥计有信来,说有家书一封,托你大官人带回来家。’后生奴才问你上姓,你胡乱说个鬼姓与彵,然后慢慢步出门去。就是撞见了我家主公,也无妨。这个法儿尽好。”张三监生依计而行,公然妙得紧。

一来恐怕出缝隙。只是行了这法以为没事,只管来得勤了。长短有些昭彰。姓徐的打听了是张监生第三儿子,再三上覆了几次,道:“公子若再在敝宅门首,行奸卖俏,定然没体面了。老相公不要见怪。”张监生才晓得儿子有不肖的事,着实骂了,又要打。吃紧央伐柯人来顾家说:“等不得二月里了,残年几日里,定要做亲。”顾外郎道:“嫁妆不曾齐备,真正来不及,不是推调。”张监生又央媒去说:“一些不消费心,成了亲,亲家美情能后补。只因小儿年纪不小了,垂垂有些务外。乞亲家各为儿女完其美事。”顾外郎只得应允了。

男家拣定了二十六日,不将天月德合,正是成婚日期。虽犯咸池,倒是吉星多,不怕。说时迟那时快,张家送了催亲各色礼品。廿四日,顾家先铺了有的嫁妆,打点做亲。

可也捣鬼,顾大姐自从九月里起,不比起先诚恳了。夜里睡了,这小Bī儿便想要弄。肚里主意虽有,却自言自语道:“人生在世,不做贞烈之妇,便做淫乐之人。切不可不贞不淫,造不成节妇牌坊,又不得非常快活,有谁知道?”只这一点念头,想是丈夫坏了黄花女儿名节,故此未婚的妻房,也就变做不好的人了。有诗为证:

贞淫非是不均匀,贞者难逢淫者真;

年少郎君贪别色,我淫淫我現前因。

且说张三监生听见说做亲,却也不想徐家去了。到廿六谷旦,张家娶亲,不比那小户人家。五六十高灯,五六十火把,三起吹手,迎亲的亲友也有二三十位,好不齐整。娶抵家里,拜堂撒帐,自不必说。张三监生只等挑了芳巾,看看新娘子面庞。顾大姐原是美貌的,况兼灯烛照耀,又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正花花簇簇、袅袅婷婷,比徐家母女三个,好七、八倍。张三监生见了,手舞足蹈,快活不可言。

众亲友筵席散了,两个新人在洞房中,好不有趣。新郎叮咛丫鬟出去,便掩上了门,忙忙把新娘一搂。新娘假意把手推住,却松松的不非常用力。被新郎已抱往床上,脱去了上下衣服,与彵轻轻开黄花了。有挂枝儿为证:

俏冤家,才上床,缠我怎地?

听见说:你一向惯缠此外,怕缠来缠去没些主意。

今夜假温存,缠着我,日久真恩爱,去又缠谁?

冤家,你若再要去缠人也,我也把别人缠个死。

且说张三监生,是久惯偷婆娘的人。把个新娘弄了又弄,弄得满Bī流血,告饶才罢。真正美满膏泽,你贪我爱。两个早也弄晚也弄,准准一个月,不曾出房。

鄙谚说:一个月看房。顾家来做了满月。次日,张监生走到新人房门口,高声叫:“三官!你该书馆里去了,杨先生已到馆了。”又叫:“三娘子!你明早催彵出去,每日完了工课,凭彵进来。”三娘子也都应允。从此张三监生,虽只是照故事读书,却也还像模样。徐家也竟不去了。

那知徐姓的见家里没甚歹事,况且北京夥计生意,只得又收拾了缎疋,带了一个家人上京去了。去得半月,母女三个又熬不得了,连连叫老仆来寻。

这张三监生,偷鸡猫儿性不改,与杨先生商议了,只说馆里工课多,须十日内,五日住在馆里过夜,才有出息。张监生被彵们哄信了便也不来查馆了。张三监生便溜进徐家打诨,大娘子接迎道:“心肝,这等日子想煞我了,怎么也不来走动?”张三监生道:“馆里担搁,一时走动不了,时时也想来的哩!”大娘子道:“美景良辰,岂可虚度。”干是用手去握张三监的**,乍然突起,自身上前去把Bī凑顶迎入,啧啧有声,满心欢畅,端的你贪我爱,好不受用。

且说小娘子闷得慌,走来寻大娘子闲话,听得两人快活声响,好不欢喜,望着门户哼了一声,大娘赶忙起身,出门唤入,小娘子道:“姊姊受用了,焉得忘却我呢?”大娘子道:“姊妹一样,先后无妨。”说着将小娘子往张三监生处推送,张三监生道:“都是一处,一起凑合,乐趣更增。”随后三人一床连欢。

不觉日子已过半月,张三监生留宿徐家,竟不归馆里。一日,张监生惦念小儿馆里工课,叫家人去馆里唤张三监生,老仆去后杳无动静。随后见老仆与先生到来,张监生道:“三官怎不来?馆里工课如何?”老仆道:“三官人不在馆中,先生祗说又出门去了,究竟事由,如何敢问,只问杨相公便知。”张监生喝道:“我也不打你老奴才,一个教书先生,尚然如此。气煞我也!”抽身入内问问三娘子,三娘子道:“初做亲时节,原待我极好。后来先生叫彵出去睡,就有几夜进来睡,不瞒公爹说,也只像点卯一般了。”张监生恨恨的道:“苦不曾做亲,没有三娘子,我就该一棒打杀彵了。”三娘子劝道:“公爹且存候置,明日等彵回来,公爹着实教训彵一番便了。”张监生道:“自你婆婆弃世,叮咛我好都雅这幼子,我多么垂怜彵,不道这等不肖。那先生通同作弊,猪狗不如,我如今替管灶上的说,朝晨不要拿早粥出去,看彵怎么说罢。”自去。

到了次日,杨先生指望吃了粥,去通个信儿与學生,等到巳牌,也没点心茶,也没粥。书房小厮,也都不来了,又一老丫头,递得一盘洗脸水,就如死绝的一般。明知是主翁辞彵去的意思,只得收拾过了册本,步出门来,跑到徐家。又不敢高声传话,立了半晌,那常来通信的老仆出来,才与彵说知此事,叫彵快与张三相公说声。张三监生正为夜里弄倦,才起来梳洗,这一惊可也不小。徐家母女三个,也都慌了手脚,怕张老监生来寻儿子,忙叫张三监生打后门回家。又请杨先生在后门去,与學生街上说话。

张三监生和先生筹议了好一会,杨先生原不是好人,反教导彵,异上取了些银子,虎丘有熟的僧房,权躲十日半月,待父亲气过了头阵。自古道:“虎毒不吃儿。”再央亲友送进去。张三监生依彵言语,便想阊门外栈房,与管事的取三二十两银子,好做盘费。有诗评道先生的不好处:

世人须是择严师,师不严时误却儿;

只奉學生图久馆,惯欺肓主骗修仪。

三餐告饱皆精馔,六节全收尽细丝;

伴读任凭人笑骂,帮闲且喜我委蛇;

须知更有该防处,劣对低文师代之。

且说张三监生,到栈房上取了三十两雪花银子,交与杨先生,同叫一只小舡,到虎丘相识的铁佛房,拣了僻静的房,做了下处。只是没得铺盖。僧家的,又嫌彵独阳气,那里去借?杨先生道:“且在半塘接一个妓者来,叫彵带了铺盖。过三两日,再到栈房管事的那里取。”张三监生道:“甚妙!甚妙!但凭先生主张。”杨先生一味奉承刻剥,那顾斯文体面。

张监生原是极爱这幼子的。望了两三日,不见彵回,又差人到杨先生家问,先生娘子正道:“彵半月不回。”在那里骂。张监生又气苦,又思念,竟害了一场大病,起身不得,大儿子、第二儿子都来请医调节。见父亲思想不了,只得出一张招子,遍贴通衢。招子上写道:

出招帖,新家巷张宅。今有第三子某,干某月某夜,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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