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巍巍大翌 第一百零七章 花径不曾缘客扫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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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容王妃整理好了思绪，良久，她才开口，轻声对着儿子说道。

“阑儿，你打从一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与别家王府里金尊玉贵般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养大的王世子不同。”

“你是从小在平夷长大的，你小时候啊，母妃一年到头顶上天了满打满算也就只能看见你一次。”

“错过了你那样长的一段年月里的成长，母妃不是不遗憾的，并且这一层缺憾啊，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所以母妃对你从来都是满心的歉疚之感，你是这样早慧的孩子，这么多年来，大概你的心里也是明白的。”

说到这一处时，容王妃的声音便禁不住略微滞了几分。

其实平心而论，这个孩子除了性子冷淡孤僻了一些，但却从来都是懂事得让她心疼的。

这样想着，容王妃满眼慈爱地凝视着面前的儿子那一双与她极为相似的仿佛会说话似的桃花眼，不自觉地眉间也生了几分微蹙之态。

“待你长大了，有先帝驾崩前留下来的那一道遗旨在，终于是得了皇恩浩荡打破祖制，允你长留盛京，母妃听到消息那会儿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说着说着，容王妃的眼睛里一时之间也尽数都是满满的笑意了，仿佛是她又回到了当年听见儿子终于可以从平夷回京的那一天似的。

当年在听见儿子终于可以留在她身边了的消息后，她便火急火燎地带着人去收拾东院，让人把后面的一长排院子打通了之后留作儿子的练武场。

好一顿忙活，那一整天她几乎都没有歇下来，她太高兴了，时至今日，容王妃依然无比清晰地记得她当时内心的那等喜悦心情。

“可是，你不高兴啊。”

容王妃在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她方才面上那显而易见的悦色也禁不住稍稍浅淡了几分，只是她对着儿子，却仍然是温温和和的语气。

“最初母妃以为你是因为久居边境，已经不习惯了盛京风物的缘由。”

“其实，这原本便就是人之常情，所以母妃也就忽略过去了。”

容王妃手上不自觉地越发快速地摩挲着手里的小茶杯来。

“只是你到底是从母妃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过了最初的那段时间。”

说到这里，容王妃自然而然地将目光移向了儿子的面上，她看着儿子那一双仍旧似古井一般无波无澜的沉静眸子，不过须臾，她便开口继续道。

“你在王府里待得久了，母妃若是还不能看不出来你不开心，未免就失了为人母的本分。”

容王妃的这句话说得也的确是有一些重了的，所以容景阑几乎是在她话音方落的下一刻便立即开口道。

“母妃待儿子很好。”

一字一句，言语之间，俱是十分认真的神色，且态度还是难得的和缓。

以至于容王妃可以十分真切得感受到，儿子说她好，是真的就是这样认为的，而不仅仅只是为了宽慰她说出来的安慰之语。

所以，容王妃禁不住满足地笑了起来，之后她才把语调调整得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

“你是一个好孩子，母妃心里知道。”

“母妃这些年来心里最欣慰的就是你与你妹妹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尤其是你。”

说到这儿，容王妃面上的柔软之色不知不觉之间，就衬得她整个人越发地温柔了。

只听她道。

“这十数年来，你虽然长在边境，但却行止有度，所以即便你性子稍显冷淡，但咱们家原本就不是那等寻常门第，这原本也是无碍的。”

“可这些年里，早些时候你常年领兵在外，且年岁上也还并没有到合适的岁数，所以母妃也就从来不曾提过。”

“直到后来边境安宁了，你总算有时间多留在府里了。”

话说到这儿，又想起儿子回京之后四下来往依然是形单影只的模样，容王妃的眼角眉梢之间又忍不住生了几许若有似无的怅然之色。

“但母妃看着你虽然年纪渐长了，但性子却也是越发地冷淡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知心好友与你一道出去吃吃酒，四下走一走，玩儿一玩儿。”

容王妃如此说着，便更加觉得儿子出入之间总是孑然一身，是真的颇有些可怜的。

“母妃心疼，也愧疚。”

饱含愧疚之情的容王妃看着她面前这个目若朗星，面如冠玉，本是该年少轻狂的年纪，但性格却早已经十分内敛沉稳的儿子，心中苦闷越发强烈。

良久，她叹道。</p>